玉女偷情

今日惊蛰

甘美珠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的时侯，她和父母弟妹，居住在这个与世无争
" u$ t. M) ]! g: p5 \. o的南海小岛上，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小岛，真的很小，它的地理位置，是在香港岛以西，叫做坪洲。它是与另一
个较大的大屿山，再加上南丫岛及长洲，组成四位一体的岛屿，属香港的离岛。

在坪洲，原本泄布工业曾经十分蓬勃，美珠的父亲，在三十年前就跟随乡人
们，从中国大陆内地的东莞，老远跑到这里做泄布工人，直到升做师傅，入息相
/ S  c4 U2 z9 K& v4 S- H当安定。他们一家人三餐是不用愁的，美珠和一个弟弟、两个妹妹都有书读，闲
, d' g. d( P! o8 J' d  r时帮母亲做些家务，童年很是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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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美珠才十四岁，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窈窕动人，身段突出了，令男
人见了，都会望多两眼。岛上只有一间中学，但都是岛上贫穷居民的子弟就读为
; ~: @4 Z" Q& E# \' F主，学生亦少得很，祗因香港的教育制度实施九年强迫性免费教育，所以中三以
后，学生便大幅度地减少，多投身到社会工作去了。美珠也一样，中三才读完，
  B9 ^) o5 J) W9 F5 a' n4 u: g此后便和毋亲一起到泄布厂当女工去了。然而，这一年，美珠却遭遇到生活中的
! [0 e' Z& _7 F0 |难题，而且难题很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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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中国大陆的劳工便宜，向海外大力倾销与外资工业的合营，在沿海
7 L! E& e  V2 z' t) \设立了经济特区，消费价钱比任何一个国家或地方的人工更廉，香港大部份的工
厂都内迁入大陆的特区去，於是直接打击了坪洲的泄布业。两年下来，已使这一
行业务凋零，坪洲由十多间泄布厂，现在只剩下两间小厂，还经常没工开，大量
的泄布工人处於失业状态。美珠和她的妈妈，都被迫停工了，爸爸亦等於「半失
" x+ f6 C% U, X; J业」，每个月祗开工七、八天，一家人生活顿成问题。

) T/ Y' o5 D3 l0 F3 N$ S% e其次是美珠的「人生必经阶段」上，出现了麻烦，爱情降临了她的身上，而
婚姻，亦在稍后的时间由父母提出。祗可惜这这两件事，并非一致的，美珠爱情
; _% W5 {9 A' Z' u( p的对象，并不同於她要嫁给的那个男人。

最令美珠苦恼不堪的，是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一个中年男子，一家游客
餐厅的老板李达西。而父母要她嫁的，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叫马华，才
廿三、四岁，是当地石矿场内技术最精的石工。坪洲地方细小，马华和美珠在童
) t4 [& J  J/ O# c  @% Q4 r' f年时代早就认识了，只是，他人也率直老实，直等到他父亲出面向美珠的爸爸提
出了婚事以后，他才敢同美珠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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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F; `+ ^& K( z! r4 s1 q# L! B「珠，你十三岁那年过年，我见你穿了漂亮的衣服陪你妈去拜神，那时我就
想娶你做老婆了！」马华曾这样向她倾诉衷曲。个性憨直的马华，谈情也是这样
$ ~" h' N3 |" v: V6 r开门见山的。美珠虽然也觉得他相当不错，只是牛高马大，说话大声大气，一点
也不像她在电影上所见的「英俊小生」，对於一个响往浪漫爱情的美珠，是颇感
! J, h( _6 v1 l0 K7 H4 R5 {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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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8 Z/ C1 x: ?3 p( ^2 I但是，现实粉碎了她的浪漫之梦，马华直等到三、四年后，才提出娶她做妻
) O0 u2 G* K% w: c: n子，其中原因，并非嫌美珠当时太年幼，在当地，仍属乡村的地方，十六、七岁
的姑娘嫁人是常见的事，最大的原因是男方未够经济能力。当地，仍保留封建的
: r* e0 q4 ^/ _- Y& i4 I2 ]# ~婚姻陋习，很像是买卖婚姻，甘家提出要三万元聘金，并需礼饼酒席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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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1 V( ?' S2 y$ r马华知道他非要苦干几年不可，直到当时，他手上才积蓄了二万多块钱，在
2 F1 j0 f7 {4 y$ |- B" M讨价还价后，聘金减为二万五千元，礼饼照送，酒席照摆。为此，他必须向石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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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L6 Q4 Q: v% `  M/ C但借钱的条件是：在他结婚三个月后，要将他调离坪洲，派往香港岛东面石
澳的另一处石矿场工作，因为那边以同样工资，是无法请到和马华一样好技术的
工人的。但即使他被调离之后，薪金仍比在坪洲为高，比起在香港岛聘请来的人
  K- j, q, P! q* [9 _, g+ r9 S. z工，仍属非常廉宜。马华要成家，更重要的是要娶这个靓女为妻，满足那种占有
; E! q# Y' s0 v' X美女的虚荣；实际上，谁不想自己的老婆比别人的老婆更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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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聪明的呢？所以他决定接纳老板的条件。

) K& `' c9 }. ^- }' h# v, n0 G美珠的双亲，极喜欢这个小伙子，并同样喜欢他的那笔聘金，在当地，无论
" V, z% ~- x- K& n7 @4 o2 \如何也算是「大手笔」的了。他们用半强迫的态度向女儿提出：只要接受马华的
「爱」，他们一家大小的生活，暂时便可以解决困难，弟妹们也就能继续念书，
以后她也能随丈夫搬住到繁华的香港岛去，和亚华过那美满的「天堂伴侣」的生
活。

美珠没有考虑的馀地，她怎能够说，她早已爱上了另一个有妇之夫呢？

一提出来，父亲准会把她活活打死的。但有时，她也暗暗怀疑，自己和达西
之间的那份感情，究竟是否便是「爱」？

达西，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也真是，当初达西追求她的时候，几乎每天一
封情信，待见了她的时候塞给她，至今已超过四个月了。相反，作为她未婚夫的
7 G6 P0 i1 i6 s( j6 v6 p3 Q马华，就从不晓得写情书，很可能，他念的书比美珠还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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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p0 T, T4 c$ E2 z- f马华亦不会甜言蜜语，好像美珠既然快要成为他的妻子了，那些话便成了多
馀似的。这对美珠来说，总觉得有些不满足。不过，美珠也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女
. s% r" o- @0 D2 K" w- l1 n3 P孩子，她的头脑，更绝不「新潮」。好像达西对她的野心，常常当他们单独在一
起的时候，达西总是向她提出肉体的要求，而她总是断然拒绝了他。为的是，她
觉得自己已是属於马华的人了，自己的初夜权，就应该被马华享有。然而，美珠
又下不了决心，趁早在结婚前挥彗剑、斩情丝，这令她经常处於烦恼中，不知何
8 m- q, F3 Y3 q" L/ x! h9 z3 ^所取舍。

吉日已经择好，文定过后的第十八天，便是美珠出阁的佳期了。这已是第十
天，贫家的女儿，虽是快做出嫁娘，但是为了帮忙家务，还得上山采柴作燃料。

% r8 e, ]8 t8 n5 ~6 m2 k" f家中虽然也装有石油气炉，但石油产品年年涨价，能用不花钱的方法，当然
比要花钱的好得多啦！山不远，更不高，只在村后，山上种满松树，政府并不禁
止村人把那些枯枝砍伐，故此，对於这座小山，美珠从童年开始，就熟悉得闭了
, [3 U7 v0 K3 ^5 y0 D: s& s眼也能走上走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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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k) i1 C3 P9 U; f陪她一道上山的，是以前泄布厂的旧工友带娣，比美珠小半岁，却比美珠更
早熟，胸脯就比美珠的大，屁股也圆突得很；她本是水上人，住在墟上的一条陋
巷内。带娣极爱新潮，嫌带娣这个名字太俗气，早就自己改掉，叫做戴安娜，乍
( G9 e& N  ~, i听起来，像个书院女甚么似的，她就是爱这个劲。故此，美珠也就顺了她的意，
7 a  d8 @, `, m3 a: V' R从此叫她做戴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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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改一改吧！」带娣曾经对美珠建议：「你叫美珠，就改做玛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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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 l: q; U- C既新潮，又好听的，何况你也真是美人嘛！「美珠表面上说不喜英文名，但
是，宝际上如何呢？她把这提议告诉达西－她心爱的人，所以达西以后就用这个
. O/ ?+ m9 B2 I! |英文名来称呼她的了，不过她不会对带娣说吧了。

她们带了担挑，担挑的一端，用捆柴用的绳子绑着一把镰刀。说起美珠的婚
事，带娣对那些礼金和礼饼很是欣羡，只是，她可不同意美珠嫁给那土头土脑的
马华。

「我要嫁，就绝不会嫁给本地的穷小子！」带娣这样说：「顶好是拣个有钱
仔，再不成，便是嫁个白领阶级也好，那才斯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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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A1 B' _+ n$ m- F# }「戴安娜，我没得选择的。」美珠苦恼地说：「同时，请你不要再谈论这件
1 ]) ?" H- }0 ?5 o, q事了，现在米已成炊……」带娣知机的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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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n' n1 r8 T4 o一路上，与吃过美珠礼饼的乡亲和邻居们碰上面，都纷纷称赞她的嫁女真是
好材料，又说马华舍得化大钱。美珠最感剌耳的，便是「舍得化大钱」这一句了！

的确，人人都说她爸爸贪心，形同勒索，向一个廿来岁的小伙子「敲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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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大的一笔，那不是迫未来女婿去借「贵利」吗？这又怎能怪人们讲闲
话呢？

到了山上，她们先歇了一会，站在当风处凉快凉快。两个人的花恤衫都给汗
  w; `* P9 |# j; T6 M; l水沾湿了，十分不舒服，带娣索性把衣脚翻起来拿来扇风，露出她好白的肚皮，
脐窝深深的，看得美珠要笑她，说凭她这一身好皮肤，想嫁有钱仔那还不容易？

带娣把美珠骂了一顿，又取笑美珠，说美珠的肚皮也够白，他日马华在洞房
里把她「剥光猪」的时侯，提防那傻小子会受不起刺激而晕了过去哩！两个人嘻
嘻笑了一会，便动手砍柴了，一边砍，还一边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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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t. `) q$ G: `美珠问她：「戴安娜，你这两晚去了哪里了？我做完家务还不夜，想找你聊
9 t; _6 |3 u9 h: R聊，你妈却说你去了街。我猜，你九成是去了拍拖！」

「嘻！你乱估乱撞，不过……」带娣「咭」的一笑，在那边树下朝她望了一
眼：「真给你撞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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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很有钱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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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d5 K7 n9 Z; N# Y* }2 P「不要笑我了，美珠。但是我和他并不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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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0 G0 u/ ~& O& f「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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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米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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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是米高？我不识人家的英文名，你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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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6 Y2 W% i  |「就是《春和堂》药材店的太子爷呀！今年暑假刚从香港的英文书院毕业回
9 H$ x! O  z" B) z  S来的，你不会不识他的。」

7 L" o6 r+ s) D5 Y2 {$ e* e「噢！原来是亚牛！」美珠笑了起来：「他人倒挺不错嘛！你……就是真的
; w8 z9 n4 W  y0 ?, M$ [* l和他谈恋爱也是得来的，至少他是个太子爷，你还想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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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药材店，有甚么了不起呢？」带娣用衫袖抹了抹汗，说：「而且，
我是打算交多几个男仔，慢慢才比较一下，然后选定最理想的一个，才与他拉埋
" Y; _2 c$ I+ d# i* [' }0 D  Z天窗！」她的脸红了红，格格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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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如意算盘呢！」美珠也笑喘着气，用力地挥动镰刀，那株枯松树有
手肘那么粗，每砍一下，她便一阵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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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2 S! ~7 ~, T8 c「总之，我不会未尝过恋爱滋味就结婚那么笨的，不像你。我要多谈几次恋
爱，玩够了，然后再结婚也不迟。」

带娣是独女，爸爸在香港做建筑工人，每个月有足够的家用寄回给她母女维
% A6 j) Y5 B$ {0 G( Q/ ?) ^0 |+ g持生活，她的条件，真是比美珠优胜得多的。至少，她不必过於辛劳，平日祗砍
点柴，帮她妈妈替人做一会钟点女，挣得多少是多少；挣到的钱全是自己做零用，
% X. [, r8 `+ F% P更加不必依靠人家一份礼金过日子，所以，对於恋爱与婚姻，她有很大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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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珠却觉得她的说法不大稳当。「戴安娜，你不怕男朋友太多，会给你带来
损失的吗？」

- b) i# f) o" P- m「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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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男人……是存心玩弄女孩子的。」

; @2 Z: D* [- F$ f: ]9 g$ N5 @; A带娣吃吃地笑说：「你是说我会吃亏吧？没有的事！我和他们玩，大家都很
4 R6 ~+ Q8 F& v2 W+ x8 _) l开心，不见得我一定吃亏的。他们同女仔拍拖，必定要化钱，说起来，吃亏的还
是男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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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也许还未知，」美珠说：「那些男人，化了钱，必然想从你身上得
6 }. V4 m* P0 H: i- _: r3 k点好处的，那么……你就……」

: Y* q" T1 A. F9 @% `「我不会同他们上床做爱的！」带娣高声说：「要做，也得看他是甚么人？

2 ?4 J; [; Y  X: Y9 u* R会给我甚么好处才行哪！美珠，这个我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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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 h0 t, }美珠连忙说：「看你讲得这么大声，不怕附近有人听到吗？」

! @2 _. g" _5 A+ i# i带娣忽然停了手，从裤袋里掏出手表来看看，点点头，自言自语：「不错，
他也该来了。」

「谁？你……约了人？」美珠十分惊奇地问。

「是的，米高说过，十二点正便来帮我砍柴的。」带娣很自豪的神气。

「啊！你怎不早说？」美珠由惊奇而变成不悦了：「砍柴嘛，你却约了人上
- C9 m/ d( Y& P+ R山谈情，他来了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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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 c% g3 H% M3 H" S带娣忙说：「你照砍可也！美珠，我可以叫米高也给你帮帮忙好了，他很健
壮，反正够气够力的。砍完了，我们去谈些私事，你就先下山回去就成。」

  |2 ?9 @1 I* N7 b美珠有点生气了，带娣却笑着说：「看你吧！嘴唇都呶起半天高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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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F4 c  h+ p' C: b7 @( a新娘子。「

「我不高兴你这么做，戴安娜。」

9 k: |, N0 K& r5 w「看你啦！美珠，你自己快结婚了，快有个男人整天陪你开心，但人家却寂
寞得要命，找个男朋友来玩玩，你倒吃起醋来？」

2 ?; x" q" k0 ^, e6 L0 y! ~" E$ \「这不是吃酷，」美珠说：「给人知道多不好，名义是砍柴，却约了……」

「殊！」忽然，带娣制止她再说，并作倾耳细听状。

美珠骤然紧张起来，问她：「你听到甚么了？」

一会，带娣笑笑说：「米高来了，他在学昼眉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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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我……我要避开他！」美珠急忙说：「我到那边去好了，戴安
娜，等会砍好了柴，我就自己回去。」

「好罢！」

带娣话声刚落，小路上钻出了十八、九岁，长头发的米高，他对两个女孩子
3 \# ]. z# `: i5 K' C6 H+ T& K笑笑，说：「我这个生力军，给你们帮忙来了！」
3 I1 }5 C" h" w
% k: c3 H, B  @! M3 R美珠不敢逗留，急忙搂起落地的枯枝，连担挑、镰刀一齐搬走，只听到背后
的他俩，在那里细声讲、大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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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心不在焉的美珠，总算砍到了两捆柴，她真想偷偷跑回来，看看
" S5 L6 E; {5 m; W7 W. B他们在那里干甚么？带娣说不会跟男人发生关系，但男人可不傻呢！他们又不是
不吃腥的猫儿，会由得你假正经吗？况且带娣生性热情，在米高挑逗之下，她会
不会剥了衣服同米高玩作一堆呢？

" S7 f9 I  p- S; ]  m$ W" W1 C山上很燠热，鸟儿不住在附近树上啁啾，美珠想到自己也曾像一只小鸟儿似
6 r- H. M+ r4 Z+ i的快乐过，只是，当她想深一层，知道还有几天，便得结束她无忧无虑的少女生
涯的时候，一种说不出的悲哀，便冷冷地聋上心头来。美珠只能祈祷，祈祷在结
婚以后，她和马华俩口子的感情慢慢培养起来，那时，随着崴月的流驶，她必定
能把达西深印在她脑海里的印象逐渐抹掉的。如果，马华能像这小岛上其他已婚
的男人一样淳朴、忠厚，即使他头脑是蠢钝了点，美珠也愿意守着他的。有时，
嫁一个不识风流的男人，比较那些自命是「调情圣手」的男子更保险呢！

当她痴痴地想了一回，想到即将到来的「新婚燕尔」的日子时，又充满了喜
4 p0 m( w/ D7 U+ T2 M% P, A悦的憧憬。她立即又变得非常勤快，用带来的绳子把柴捆好，砍刀斜插着，打算
" t* t, Q- L9 w8 x7 Y8 ?不等带娣，这就独自下山去。

突然，她听到附近一声男人的惊叫，接着就是米高抱怨的声音：「你想捏死
* S; U: |  M. r2 b: B我吗？这是男人的要害呀！」

) ?& W/ }0 }: C" t  k0 u% M# t哎呀！原来他们就在这附近，美珠的心一沉，怔怔地站在那里，觉得很难为
4 s7 ~" R% o/ ~6 V* h: b6 |情。她并非有意偷听，但是，他们好嫌惟恐她听不到似的，说得那么大声。
( U% x5 \; s. U
" K/ k, T: f( l" S带娣不知怎的，竟然对米高大发脾气说：「这是教训你的！我说过不准你弄
9 W( Z* T2 E/ N: V- D# P$ E7 b进来的，你偏偏要！」

「我太爱你……啊！这叫我怎样忍得住？」
  \% \* x' [" F. J/ N- s9 `
1 q. K4 X# s6 V$ O* ?) X9 u「我不管，我已经非常迁就你的了。」

) C: D& s+ i& a' ^「让我……我这样……好不好？戴安娜，你呀！你……」
1 e8 r' E' P" ]2 B- L
4 t# ]1 _+ [' ~* r7 Z2 l语声又渐次低下去了。但美珠的好奇心，以及一种说不出的内心冲动感觉，
& m' v0 J/ @8 x却给他们的这番对话惹了出来，令她芳心狂跳，面颊一阵阵潮热。

* N7 j9 ]6 [; b( D3 D3 U至少怔呆了两分钟，在一阵沙沙的怪响之后，美珠忍不住溜动她的眸子，向
周围的树隙搜索他们的踪影。现在，她是存心要偷窥的了，不管男女，偷窥的心
; R+ c- ?$ X! [/ r( ?$ m理都是很难解释的，这其中，又数偷窥熟人最剌潋。美珠弄清了方向之后，本能
地弯低腰儿，分开拦路的低树和荆棘，她像小狗般半跑半爬地钻过去。

於是，很快的，她听到米高的怪言怪语了。
# f  P" E& ]6 [. K) z. _, c
/ d; p9 q' \; w  {6 N「掀起来呀！啊……快解了它，让我看真你呀！」米高的说话之中，夹杂着
一阵阵抽噎声。

「要死吗？给你摸到了还不算数……」带娣亦紧张地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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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2 d% W4 k8 ~6 |" I「不，我要看！看看是不是假的？」

「你去死吧！我怎会是假的？」

0 d9 O2 ^9 q+ S: f# u  S6 N. u「那么证明给我看，看过了后我才相信。」
( \' M" l( x7 p% y) K7 \
7 C1 F- D+ c; u$ y「哼！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把人家的裤子也弄湿了，还想再搞鬼吗？」

+ H- p, L! Z  }8 f0 r7 Q' S+ H美珠的心更乱了，她和达西也有过热吻、爱抚的经验，当然明白弄湿了裤子
是甚么意思，而现在，甚至她自己，两腿间也在流着「汗」呢！看不到他们，她
% ]9 E( Q5 p* s* c# V! @2 u. U不甘心，只是更加小心翼翼地找寻，生怕给他们发觉。

7 k2 `/ a3 @4 j6 k6 p; V6 l眼前是一片密林，脚边的矮树更密，当美珠又爬出几尺之后，猛然省悟到这
0 G. G% t' M6 ?6 M9 D: \附近是有几道壕堑的。原来，山上是个废置的兵营，在过去屯兵的日子裹，这座
后山便给掘了不少壕堑，但由於荒废日久，壕内野草丛生，并且渐渐被风沙土壤
) M6 ]; m) S! A, i3 O% u, U填浅了，但也有四、五尺深。他们显然是躲在壕堑里，美珠又哪能偷窥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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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她爬上树去，或者，索性跑到壕边去看，但她可没这个胆子。

1 H& ?# f8 b' r这时，带娣很开心地嚷起来说：「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真的，」米高说：「今晚我就去买给你！」这个药材店的太子爷，居
然出动了「银弹攻势」，带娣爱慕虚荣，米高就抓住她这个弱点来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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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z5 T: f5 e! C5 o( U这时，美珠就知道在壕堑里的她，准是解开了衣服任米高大饱眼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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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米高就说：「哗！你真是这么大的，又大又胀呀！」

" t( A7 W- P/ \' d/ z「唔，你说……我性感不性感？」带娣妮着声音问他。美珠听得心里发毛，
暗暗骂她「滑突」肉麻。

「太……太性感了！我真是非常爱你这双大乳房的，戴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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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9 U* ?# D$ O: r9 G1 N& A/ V1 D「不要这样……不要……」

「好甜，好香哟！」

) ]' ^8 |' S+ t6 ^+ }% M3 S; ^「香甚么，全是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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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汗，就叫香汗。戴安娜，我这么吻你，你舒服吗？」

「噢！那有这样问人的……唷！你又搞甚么鬼？」她忽然尖声叫起来。

「哈哈！」米高也笑，并且说：「你也馋涎欲滴了！你也摸我吧！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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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 B5 b; W% ?「嗳哟，你这么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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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我们都是同样需要的，是吗？」他的声音极富挑逗性：「来吧，
我们会合在一起的时侯，就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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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还是处女！」她说：「我不能给你来的！」

8 E) u. z2 ~9 w$ ^: y* i「那么……这样好不好！」

「你……保持这样，我就答应你！否则我宁死不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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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好吧！可爱的戴安娜，快点合上大腿吧！啊……我越来越紧张、越来
越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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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2 y$ I1 \5 w" h「我也是的……米高……米高……噢！你不要咬……你吻我吧！你摸吧！你
$ ^9 i/ W  ^1 v6 W5 p……唔……」

7 f: P* ?: X, h美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热汗迸流的，她极难受，无
( W. S! k) R& ]* X1 a: _法再忍耐下去，只好迅速转身向后爬，回到她那两捆枯柴的地方，把牙根一咬，
7 K, w# Q% `% q" X, |" x! n- K用扁担把枯柴挑起来。这时，她发觉自己的膝弯、大腿侧，以及最恼人的地方，
全是一片酸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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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C1 u! Y- O! o+ s1 Z从山脚回去村子，得经过一座大坟场，这里本来是乱葬岗，近年来，坪洲的
. n! {. w2 @( V0 J7 ~4 u5 b坟场有「尸」满之患，坪洲的这座乱葬岗经过政府的重新规划，两座山头的乱葬
岗，变成面积广阔的大坟场了，一年到晚，都有那么多建筑工人在山上为死人建
+ a- [: e8 Z4 U& @造他们的安息之所，坟场并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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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美珠挑着这四、五十斤的木柴，在山脚的泥石小路上走着，也觉
得十分吃力，汗水不断涌出，早把她浑身上下都沾湿了。

拐过坟场，是一座荒置的旧工厂，厂的面积很不小，占了山坡下几十亩地，
; H) R- t& W9 V; E# Y# ?7 `内中有小河、树林，以及星罗棋布的坭屋或木屋。几年前，这家厂里有三、四百
个工人日夜漂泄、晒晾布匹，远销外地，但是自从中国的同类制品扩展了海外市
% g9 M/ c+ w: z7 ]场，坪洲最大的漂泄厂，便面临厄运。四、五家大厂相继倒闭，工人们纷纷离乡
- V! ^. B/ `+ d; F0 Y* n  h0 f谋生，偌大的厂房一片死寂，只是偶尔有几只野狗，在树林里面出没，残存的化
- ~6 W& U4 G; u/ V- Y0 X# F: I学品气味，连小鸟也吓得不敢来营巢筑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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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比起不远处的坟场，是更像一座坟场似的。厂门前，木栅早给人拆走当
0 D8 ]" W( G+ a6 R6 U  B' |  v柴烧，钢骨水坭的门桩上，仍清晰的出现着红漆大字：「吸烟勿近」。

: T: I5 W/ s7 L走过那里，美珠无意中向门桩后的大沙场投了一瞥，这一瞥，却使她内心顿
5 g. R1 X6 R! T  G* N时紧张，不期然加快了脚步。因为美珠看到，在沙地当中，正停泊着达西的那架
( I0 o8 p5 g( P7 N1 w: k; `旧汽车。

; B1 I8 \' P& O9 r/ V- ~+ Q" ?' b对这辆车子，她有极深的印象，并且曾在这辆车子里，她与达西有过不少亲
热的拥抱、熟吻和爱抚，故此，美珠一眼便能认得出来！背后传来汽车走动的声
7 F: t% ]# E$ p+ n: H1 M- A音，美珠听着，心中慌得紧，接着，又是喇叭声，她真想对达西高叫，求他不要
再骚扰自己，求他让她安安静静做个新娘子，做个平平凡凡的马家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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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汽车，已经擦中她扁担一端的那捆柴，她再也不能置之不理了。当她回头
之际，便看见达西从车窗探头朝她叫：「玛莉，为甚么不睬我？」达西今年卅四
岁，不胖也不瘦，中等个子，面色像大多数城市人那样，带着点苍白，模样有几
4 |) F# t# C! p( f2 V分英俊。而在美珠感觉中，拿他和马华相比较，他无疑是个「英俊小生」了。

他戴着太阳眼镜，浅绿色的运动恤，这装束看来使他更年轻些。马华虽小他
5 u/ h1 F# ]7 t: ?6 X! p十年，但是日晒雨淋干粗活，就未免显得苍老与粗糙，在一个少女的眼光中，达
西总是比马华更可爱、更能令异性动心的。这会子的她，心慌意乱，涨红着脸，
只是说：「你快走……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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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玛莉！你这样做太忍心了！」达西说着，打开车门跳出来，跑到
. ?) Y% b0 c4 Z' b美珠面前，挡住她去路。美珠差点急出眼泪了，恨恨地瞪他一眼，然而，当发觉
* Y+ E! p; Y% u( }1 [8 {) ]* G4 `达西眼内的万般柔情的时侯，她又觉得心软了。

「你走……达西，这样给人看见多不好！求求你啊！」她颤着声音说。

「玛莉！」他唤她这个称呼，显得多么亲慝、热情，实际上，道个洋化的名
9 `3 X/ `  Y4 c字正是达西私下里叫她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如此称呼她。每次，当她听到这个称
* s9 k1 w5 w  c/ g呼，她就会心如鹿撞，情不自禁，心田中掀起了爱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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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 _9 q& h8 T* s这一回，情形也不例外，即使是在这狭路相逢的一刹，在她心慌意乱当中，
* h2 C5 V+ N0 y( \亦马上回想起以往和达西在一块儿的快乐时光。只是，今次情形又有点特别，她
即将出阁，嫁给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男子，她恐慌、悲哀，更加舍不得达西的一
5 P- e3 S+ T  h9 G0 Y往情深，故此，她真的忍不住滴下眼泪来。

. a, J6 N& \8 P  z" Q「不要哭，我的玛莉，」他伸手经触她通红的脸，沾着她一滴晶莹的泪水，
/ Z# [/ [0 i0 W( m2 v他更加放柔了声音：「我了解你的心，我和你同样难过的哟！」

' l" S* v0 q; I「达西，我……我要回去了，快离开，别再阻住我！」她别开脸地说，随即
低头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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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 E- Y" C& j6 }& g$ P达西忘了形，一下子搂住她的腰说：「我不让你走！玛莉，我在这里等你，
3 a1 x8 o6 x& V9 {就是要和你叙次面。」

6 o7 M, a  h% t7 z; t「不！我出来太久了，这担柴要挑回家去的，求求你让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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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出来的，是么？除非你再出来，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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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再砍两担柴回去的。」美珠只得照实说，同时急忙把他揽
  S8 {2 z* f; e8 j- z* h着自己腰肢的手臂拨开。

- d' N& o! \* g+ j达西犹豫了片刻，终於点头说：「好吧，我等你！我就在这里等你。玛莉，
你回去后马上就出来，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9 e% L0 V5 ~. e, Q3 L0 _见他说得如此恳切，达西眼中的爱意，越来越浓，这是令美珠更是百感交集
的，她只能轻声地答应他。冷不防，达西竟然闪电般朝她腮边吻了一口，在她身
子颤动间，他已逃回车上，把汽车倒后退回去。美珠不知所措，呆了半晌，才担
着柴枝发足沿路奔回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