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海 发表于 2017-1-23 20:23:46

牺牲品

 海伦娜笔挺站在浅灰色的囚禁室里,她高傲的表情里丝毫看不出内心的焦虑。

  她并未因害怕而发抖,她站姿昂扬,表情也坚毅异常。她高挑,美丽,身材匀称;眼神清澈而坚定,显露出果敢的个性;举手投足间透露着贵族的高傲与自尊。

  两个守卫并排站在海伦娜身后督促她更衣。所谓「衣」,是那些地球人为她特制的,那是件泛着金属光泽的白色乳胶礼服。衣服「非常」合身,无袖的礼服展露出香肩;紧身的长裙从脖子延伸到了纤腰,化作长裙下垂到脚踝。半透明长裙也展现着其它秀色,长裙上的开缝衬托出她走动时露出的襛纤和度的长腿,不过海伦娜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设计。

  这身地球联邦提供的礼服是海伦娜唯一允许携带入境的物品,于是她裸露着双足很不舒适地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房间角落的守卫漫不经心地斜挎着能删除人意识的来福枪。那个守卫看上去是保守长期嗑药的折磨,脸不自然地红肿着。另一个守卫也没好多少,他的症状看上去像有着毒瘾的人,消瘦、苍白。她就在这样两个人的陪伴下尴尬地等了整整一个小时。

  最后,海伦娜左边的门伴着气体泻出的声音滑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典型的地球居民:乱喷的香水,猪一样的造型,不体面的衣着,充血的眼睛。他穿着敞开的衬衫,搭配着紧身裤,头发是稀疏且油腻。

  「你是海伦娜·哈梦尼亚·贺萧·塞莫?」这个粗鄙的地球居民明知故问,「仙女座星系女主席普希琳尔·贺萧·塞莫的女儿?」他刻意装着对这非常明显的答案一无所知。

  「我还可能是谁,野蛮人?」海伦娜鄙夷地想着。尽管她承认了身份,但还是有一道激光灼过她的手臂,这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海伦娜没有感到痛楚。

  男人点了点头,他确认了DNA 与资料库匹配。

  「跟我来。」他和海伦娜说,顺便给守卫们扔了句话,「没你们的事了,去3 号囚室报到。」

  守卫的眼闪过一丝精神,这是海伦娜第一次看到的。虽然她丝毫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但那不健康的精神状态让海伦娜浑身不舒服。

  「跟上」他们走后那个军衔稍高却一样令人厌恶的地球军官喊道。这声惊吓差点让海伦娜触发自己的引信,但她良好的训练制止了自己激活于体内的微观化学反应,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还没到时间,她不必把自己仅有的武器浪费在一个废物身上。

  那地球男人对自己的安全表现得漠不关心。他傲慢地自信海伦娜会乖乖更在自己身后。其实她随时能跑上去袭击他,这个冲动也的确在诱惑着海伦娜。但她再一次地克制住了冲动,因为她清楚,就算得手,她也无处可逃,而在此被捕后的待遇会更糟糕。

  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偏离计划:如果交好运,她或许会见到上总统,地球联邦的统治者,而等到那时她就会反击。如果这个计划无望,她则会触发体内的另一个引信。

  她不再胡思乱想了,因为无论哪种可能性,海伦娜的终将赴死。

  ***    ***    ***    ***走廊的材料和礼服长裙一样,也是泛着白光的乳胶。它能消声,所以他们走了没有一丝脚步声。没有可见的光源,光线无处不在。海伦娜在这片白色里感到窒息,她露出的头和手臂看上去像漂浮在半空。

  她从仅存的黑色窗户瞥出去,无垠的黑暗说明她可能不在仙女座星系或它的卫星上,尽管重力和仙女座一样。就算在空间站里重力贵得离谱,但那些地球人买得起。海伦娜把视线牢牢地固定在那个地球人背心,她太害怕了,但她仍然没有把恐惧表现出来。

  很快地,他们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台电梯。电梯门默默地打开,动作没有一刻停顿。片刻之后,他们已在途中。

  「集中注意力,海伦娜!」年轻女人默默地鼓励自己:「控制好自己,你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你这辈子一直知道这事会发生……控制住,只待时机一到,反击。别多想,别犹豫,就……顺其自然。」

  海伦娜能感到它们,她的引信,就藏在自己的脑海深处。它们准备好了。

  不过,她自己准备好了吗?

  几秒后门开了,海伦娜这才从沉思中惊醒。

  「你出去等」地球居民对海伦娜说,「会有人来接,你可以……放松一会儿。」他揶揄地微笑着,消失在电梯门后。她试了试,发现没法再次打开它。海伦娜呼出一口紧张的空气,忍住了眼角的哭意,观察起了周遭的新环境。

  ***    ***    ***    ***这是个大椭圆房间。天花板和墙壁是一种腊笔般的颜色——珊瑚粉;地上铺着地毯,也是粉红的,不过颜色明亮些。相比于赤脚走过的走廊和电梯里的乳胶地面,地毯舒适得多;房间里还有很多不同颜色的沙发,非常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设计能让它们在轻轻的压力下变形成能躺或坐的地方;滑门后是浴室;而衣橱里放着意想不到的各类衣物。

  所有衣物都是为适应海伦娜优雅的身材而量身订制的。一些衣服看上去相当的好——真的很好,但是海伦娜还是犹豫了很久考虑要不要穿上它们。

  「如果不让我选,他们就不会准备那么多衣服」海伦娜想着,这个理由对她而言够有说服力了。她厌恶现在穿着的礼服,更厌恶这是她唯一东西的事实,但最厌恶的是它反光且半透明的质感——她几乎完全地暴露在这间礼服里。但是她到底要不要屈从于地球人对自己的再一次羞辱呢?

  尽管有些不甘心,她还是没有选择更衣。

  房间里有一大扇窗户对着仙女座的一颗行星,英仙星。穿过那遥远的距离,海伦娜仿佛能看到家乡。

  「母亲」她遥望心爱的故乡说,尽管他们听不见,「我许诺将竭尽所能。」***    ***    ***    ***海伦娜的母星系,仙女座星系,在一千多年前的殖民扩张时代有了人类居住。

  恒心周围的几十个行星成立人类新的家园,他们不单改良了自己的人类基因,还发展出来完善的社会体制。仙女座成为了柏拉图的世界,离恒心最近的那颗行星就是以柏拉图命名的。海伦娜的家在仙女星系的第七颗行星上,它遍布着海洋,风景秀美,气候宜人。

  仙女星系的世界里没有饥饿,没有贫穷,没有战争。

  然而,五十年前,来自祖星地球的地球联邦却开始了侵略。自那以后他们就占领了柏拉图,从而控制了仙女星系。那些卑鄙的地球海盗用脑脉冲波、星际导弹胁迫整个仙女座。

  柏拉图上的居民因为长期的殖民而地球化,变得和那帮海盗一样粗鲁蛮横。

  他们强迫其它行星贡献出年轻的男人和少女,得益于基因改造技术,他们有着满足不尽的淫欲。

  在庆祝第五十个殖民纪念日的时候,地球人「特地」要求仙女星系贡献出「特别」礼物——海伦娜,星系女主席最美丽的女儿。

  此后,她便和周遭隔离,做着「特别的」准备。

  ***    ***    ***    ***电梯打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欢快地跳着进入房间。她有着亮白的肌肤,鲜亮的瞳孔,和金黄的头发,和海伦娜一样,她来自仙女座。两条狭窄的红色布料从后颈绕到胸口——勉强包裹了她甘美的胸部。另一片布料挂在腰际,稍稍遮挡了裆部而完全地暴露着臀部。

  女孩见海伦娜凝视着自己,便优美体面地屈身行礼,微笑道:「欢迎您,我的女主人。我的名字是莱希婀,我将为您服务哟。」「我……我不需要你的服务」海伦娜说,震惊着,「请回吧。」女孩懊恼地摇动她的头:「对不起,女主人,但是我不能离开。我被主人派来照顾您的起居舒适和帮助您准备您的奴隶化呢。」在她眨动的大眼睛旁,紧贴着发迹线的两侧,海伦娜看见一些小小的金属突起,直径不超一毫米,在前额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发光点。她知道那些都是莱希婀大脑的接口。海伦娜打了个寒颤——这小小的装置,她知道,直接钉到了莱希婀大脑的深处。

  它们被地球人植入,从而把海伦娜的同胞变成了他们的私属物品。

  「请起来」海伦娜说,走到女孩身边想将她扶起。她的皮肤如丝般柔软顺滑,保养的很好。甚至在那些耻辱的奴隶印记的陪衬下,莱希婀依然有不可思议的美丽。一个想法闪过海伦娜的心里——正是那些装置使她看上去更漂亮——他们是对比,凸显了原有的美。

  「可怜的姑娘」海伦娜叹道,带着女孩坐到沙发上。她对待莱希婀就像对待瓷娃娃般小心。

  伦理女神,这可怜的姑娘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啊……另一阵悲哀袭来:这女孩被地球人折磨了多久啊?

  「谢谢您,女主人」莱希婀说。她被扶起坐下,但是当海伦娜站起身,女孩又一次跪倒在地板上,并非出于自身意志,而是条件反射般的无法在身边有人站着的情况下坐下。

  海伦娜再次帮她起身并坐到莱希婀旁边,握住手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可怜的姑娘?」「我已经光荣地做了六年奴隶哟,女主人。」

  海伦娜像姐妹般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必那么称呼我。你不是奴隶。」莱希婀慢慢地低下头,礼貌地摇着头。「我是奴隶,女主人。我也只是一个奴隶。而你是我的女主人,直到您也懂得品尝服从的快乐。」海伦娜皱了邹眉头:「你不必在我周围表现得像个奴隶。」「但我不是在演戏呢,女主人。我就是一个奴隶啊,生来服饰主人啊。」「呃,不,那是错的。」海伦娜说。她站了起来,而莱希婀则把头低的更低,「你是一个自由的人。一个被违法从仙女座带走的自由公民。」「不,女主人。我必须很抱歉地反驳您,但是我的确是一个奴隶,一个乐于服从的奴隶,一个在宇宙中合法存在的奴隶。我很荣幸地为我主人所拥有,您也将学会如何跪着享受对他的服从。」

  她表现得好似那无比光荣。

  海伦娜无力地坐了下来:「那太可怕了。别那么说话,拜托,它太可怕了。

  你不会真这么相信,是吧?」

  「它就是事实,女主人,一个在你被光荣征服时也会明白的事实,就像六年前的我一样。我嫉妒女主人您能第一次被征服。」她的额头贴着地面,「女主人想不想在等待被征服时要些饮料或吃的,疑惑您更想享受我虽卑贱却训练精良的肉体?」

  「哦,伦理女神,请引导者您的迷失女儿」海伦娜唤道:「地球人操纵了她的思想,使她相信自己是他们奴隶。而她正在暗示我也会变成那样。」「不」,海伦娜说,「我不饿。」她从女孩身边走开,躲避被跪拜的尴尬,坐到了另一个沙发上。它毫无帮助地变型成更让人舒服的形状。

  「我……我不需要你的服务。」

  莱希婀跪了起来。「我懂了,女主人。女主人您仍然有尊严,荣誉和羞愧,而您仍然受那些情绪的影响。」她优雅地站了起来。「而我不然。那些东西已经被心爱的主人从我身上拿走了,自由也是,而我做不怀念他们,当您和我现在一样的时候,您也不会再怀念它们。」

  「我受命来服侍您。现在我该如何服侍?」她提问的方法,那悲哀的声音,传达着她对此强烈的需求。

  海伦娜作了个深处呼吸。她不想羞辱这女孩,虽然她正在强烈地要求被羞辱。

  她不能控制自己所以不介意。

  然而海伦娜介意。给这么个没能力拒绝的女孩与命令相当于强奸。她感觉就像是这可怜姑娘的灵魂死了,与无数在这个空间站受奴役的女孩一样灵魂枯萎,这想法让海伦娜更加难过。

  尽管如此,假设她可以信任这个奴隶,这将是个收集信息的好机会。海伦娜知道莱希婀的出现是为了膈应自己。他们也必定在监视自己。因此,该如何巧妙的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呢?哼……

  「告诉我你从哪里来,莱希婀。」

  「谢谢你,女主人。别人告诉我我来自诺尼农。 『莱希婀』是个诺尼农名字,所以我猜我是从诺尼农被随机挑选出来的。」她耸了耸肩,「不过啊,我对仙女座的生活可没有记忆哦,女主人。」

  「怎么会这样?」海伦娜觉得自己知道答案,但她想从女孩自己的嘴里确认它。

  莱希婀微笑着,指了指前额的小亮点。「我被格式化了啊,女主人,用新的人格取而代之。它也将发生在您身上,除非我们的主人决定只把您当性爱娃娃玩。

  那样的话他们只须在格式化后把您身体调整一下就行了。」海伦娜倒吸一口凉气,但莱希婀接着说,「但是我想那不是很可能呃。您毕竟是一个人物,星系女主席的女儿。因此我想我们的主人将赐予您特殊的命运。」她高兴地摇摆着身体,「您还想知道什么呢,女主人?」没了,海伦娜愤怒地握紧拳头想,这正是她所预料的:地球的居民一贯破坏人的思想并以此为乐。

  莱希婀说自己来自于诺尼农。 三十年前,诺尼农星居民曾试图反击柏拉图;结果,他们成了杀鸡儆猴的牺牲品——脑脉冲波被用上了战场。

  低强度的脉冲能干扰脑电波,造成段时间的昏厥;但地球人以高强度脉冲连续照射了诺尼农一个小时。超过一万个人永久性地成了白痴,最严重的一批人甚至都没有了进食能力。此后,仙女座再也没有试图反抗驻扎在柏拉图的地球入侵者。公众舆论也在那时起偏向了地球人,这也是海伦娜的任务成为最高机密的原因之一。

  「你…干些什么?我说……在变成……奴隶之后?」海伦娜并不原知道,但同时她必须了解。「你在这里具体做些什么?」「女主人太无知了吧。或者是不好意思,我不会不好意思回答您的问题。我是一个性奴隶。在我被编程后,我在极乐中地被一群地球人干了。他们的方法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呢。」她抱着自己一阵颤抖。「我从来不知道人体能摆出那么多的位置呢,或者说原来还有那么多服饰男人的姿势啊。我当时是处女,什么都不懂吔。」她吃吃地笑,「女主人想不想听听细节呢?」「莱希婀,不!就……就站在那里别说话就好。」「是,女主人。」

  海伦娜揉着眼睛想:「这不是个办法啊」,她只是在自找不快。此外,她也明白了地球人永远不会给她得到数据的可乘之机。

  她抬头看了看莱希婀。她直挺挺地站着,在海伦娜头顶秀着乳根,表情看上去得意洋洋的。「她好像很快乐,」海伦娜想:「我这么对待她对不对?」她内心摇摆不定。

  「是对的!」她回答了自己。「无论你受谁奴役,莱希婀,你终会得到属于你的自由。无论你现在说什么,我知道你内心深处依然渴望自由。」她轻轻咽了一咽,「而我将完成它。我将为你的自由而战。」终极的自由——海伦娜体内的引信也为这个想法激动。

  ***    ***    ***    ***仙女座的人虽然排斥基因调整,但那不代表他们不精通这门科学。他们是「新人类」而非「旧人类」。调整过的遗传基因使他们更健康,更聪明,也更美观。而其中又以英仙星的技术为翘楚。他们精通一项独特的技术,能让人操控体内的内分泌系统。

  在准备去柏拉图的旅程时,海伦娜在内分泌系统里藏了两个敏感的「引信」。

  凭良好的训练,她可以触发其中的任何一个。

  第一个引信功能简单:海伦娜可以激活一系列的化学反应自杀。反应速度很快,她的心脏会在倒地之前停下。同时,脑功能会被截停,大脑皮层会被毁坏,任何的修复都将是徒劳无功的。这是海伦娜无计可施时的底牌。她和母亲有很久前就商量好,绝不允许野蛮的地球人玩弄自己,她宁愿玉碎。

  她的第二个引信即是字面上的「炸药引信」,它被设计来实施刺杀任务。这个引信会在体内激活一系列连锁反应,刺激细胞器合成一种蛋白质。继而,这无法被检测到的有机质会溶解于血液,之后血液的化学特性就差不多和硝化甘油一样了。

  当然,她会死;但与此同时,身体的爆炸也会波及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海伦娜料想在自己被押送到柏拉图前遭到地球人的奴役,她和她母亲都知道地球人会想方设法羞辱她。

  虽然这刺杀计划的希望略显渺茫,海伦娜仍然对牺牲自己来换世界自由抱有期冀。

  海伦娜很清楚爆炸会杀死自己和身边的人,不仅如此,爆炸释放的高爆蛋白质在产生动能的同时也会迅速消耗氧气;给同时释放的厌氧病毒提供生存环境,在三个月内造成星球生态系统紊乱。只有英仙星的生物科学家能消除这生态灾难。

  海伦娜本无意赴死,但为救故乡从炼狱中解脱,她愿意牺牲自己成为个刺客。

  对她而言,这是为更伟大的目的所作的必要牺牲。

  ***    ***    ***    ***而等候则是刺杀计划里最艰难的部分。几个小时过去了,海伦娜的不安名分每秒都在增长: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的生化引信?她是不是因此被隔离了?

  莱希婀还在不停询问着海伦娜需要什么服务,情绪极其愉快,完全是奴隶的心态——这景象对海伦娜而言可真是「妙不可言」啊。

  最后,电梯门再次滑开,有三个人站在矫厢里。海伦娜立刻就判断出站在当中的矮子是个地球居民。他毫无魅力可言——和其他饱受污染的地球人一样。他的眼睛和鼻子在脸盘上显得太小,而肥大的耳朵则像赖皮狗一样垂在两边。他稀疏的黑头发被抹上油梳到前额,试图掩饰光秃秃的头顶。衣着也糟糕透顶,花哨的衣裤无法掩盖他干瘦的体格。

  他用丑陋却又傲慢地朝海伦娜微笑着,这态度和表情与其他地球入侵者别无二致。

  然而他身边的女人却截然不同。相比于男人的又矮又瘦,她们则高挑匀称,漂亮的肌肉线条随着跨出的每一步伸缩着。相比于地球人乱作一团的华服,她们则穿着式样简单的连体紧身衣,光滑得反着光一一材料有点像海伦娜现在衣服。

  紧身的衣物凸显着两个女人健美的体型,二头肌,腹肌,结实的长腿——无一是海伦娜心目中的女性特质,而她却不能不承认她们美得惊人。女人的短发整齐干练,一人是金发,另一个是红色的。

  她们曾是军人,地球上男性居民的女性卫队。她们未携带武器以示威胁——她们用不着。

  莱希婀顺从地跪倒在男人的脚边,然后优雅地站起,岔开大腿摆出了猥亵的姿势。三个人却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海伦娜后背开始发凉,「…开始了……」她想,有些如释重负。

  那男人口齿含糊不清地自我介绍道:「我是伊凡拉尔·鞑尔,代表地球联盟前来接收仙女座的贡品。」连他鞠躬的姿势都在侮辱海伦娜。

  「你就是幕后黑手么?」她问。如果是他,她就立即引爆体内的「生化炸弹」!

  鞑尔重新站挺,(其实也没比鞠躬时高很多)。「唉,不,我只是瓦尔站长的,啊……助手。我们一会儿就去见他。」他想哈巴狗一样微笑着说。

  这消息让海伦娜十分失望——她还得继续忍受那种羞辱。英仙星的美女其实真不想死,但她仍会付出一切地抵抗地球人,如果这意味着要她牺牲生命,那就死吧。她当然也非常怕死,但是精良的训练使她隐藏了自己的恐惧。但她更恐惧的是任务会失败,她恐惧地球人会对她母星所做的事情,她恐惧自己会变成如莱希婀一样的玩物。

  「你没换衣服啊,英仙星的小公主。」鞑尔继续说「为什么不换,亲爱的?」他满脸假笑「你应该以最佳的仪态面见我们的站长和他的玩偶们?」「我唾弃你们的政府和它卑鄙的技术,我也唾弃你!」海伦娜真朝那人脸上吐了口痰。出乎意料的,男人笑了,显然无所谓她的行为。几秒内他一句话都没说,然后他笑着命令莱希婀把自己的脸舔干净,她马上爬起来舔了起来。

  「怪物!」海伦娜大吼,愤怒地看着于这个可爱又无辜的姑娘羞辱着她自己。

  「我杀了你!」她大跨一步出拳,换来的只是自己被两个女护卫制服。她们非常强壮,任何一个都有能力用膝盖把海伦娜的腰折断。她们就这样禁锢了无力的海伦娜。

  「你很有反抗精神啊,亲爱的。」他扳过海伦娜的下巴面向自己,「我很好奇过会儿你会怎么在我胯下挣扎,哼哼,我指在你接受了新生活的教育后哦。」他笑着享受海伦娜的尖叫。最终,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尖叫和挣扎都是徒劳无功:他们有三个人,而其中一个能负责的都没有。她不能把唯一的一击浪费在这帮废物身上!

  金发女军人一手提起海伦娜浓密光顺的头发。「你将成为个好奴隶」她对俘虏说,「你很坚强。」

  「如此漂亮的秀发」红发女人凝视着海伦娜的头发添油加醋,「把它们剃光真是太可惜了。」她满口调侃。

  「够了」鞑尔吃吃笑着说,「头儿在等。」他完全无视莱希婀的哭泣——她还在舔!

  地球人就这么领着三个女人和一个囚犯进了电梯。

  ***    ***    ***    ***海伦娜在矫厢里观察着:地球人比自己矮一头;俩军人则比自己略高半头。

  几秒后电梯到了一个长直的灰色房间。一张庞大的金属椅子放在另一头,椅脚和扶手都有腰般粗,所见都是钝角。它的设计又短又结实,虽然看着不像,但它只能是个凳子。

  房间里有些小骚乱:在旁边的走廊里,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正押着一个疯狂挣扎着的年轻女性,把她按倒在椅子上固定住。和海伦娜一样,她也是仙女座的人,海伦娜认出来她是一同从英仙星来的这个空间站的。她不记得女孩的名字,但是她说过自己来自于一个叫科恩的美丽小城。

  热恋中的她和男友在旅途中一直十指相交,时而神情地望向对方的双眼。但是现在,她在用每一份的力量反抗地球士兵的暴力,就是现在的这一幕。

  在椅子正上方,一个巨大的圆筒降了下来,柱体两侧走上两个技术人员。顶端的阀门打开,注入了不明的液体,浸没到了肩膀,接着凝固成了一种粘稠的胶体让她不能动弹。在她头的两侧伸出细长的透明针管从双颊注入了麻醉剂。接着,她美丽的脸庞就变成了和最起先守卫一样的痴呆有麻木的表情。

  「哦。」鞑尔说。「她好像是那一批的最后一个。」海伦娜摇了摇头,那女孩叫什么?她记不起来了。有人告诉她那姑娘的男朋友叫阿尔森,这海伦娜还记得。他为和女友作伴顶替了另一个人作为牺牲品来到了这个空间站。他们是令人眼红的一对。但是无论如何,海伦娜就是记不起这女孩的名字!

  就她所知,大部分男性到了这里都被加工成了体力奴隶。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为地球人的苦力了?

  该死,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海伦娜在脑海里尖叫道,她觉得自己对那姑娘的记忆消失了。

  另一个女奴隶跪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她和莱希婀一样来自仙女座,穿着一样的女奴制服。然而,与莱希婀不同的是,她光着头,光滑的头顶反着亮光,让海伦娜一阵恶心。

  她们究竟被送到了什么样地方啊?

  女孩在胶体里发不出声音地尖叫着。她并不高大的身躯在巨大的椅子里显得更加渺小。随后,柱体里又降下来一个透明的圆筒,一直垂到她的眉迹,里面的环围住了她的额头!

  她在痛苦地尖叫,不过海伦娜看得出来,身体的痛苦并不是主要原因。她的确失去了人身自由,但她并非遭到了严刑拷打,至少身体上没有。这是心理上的拷打,而这正让身边的地球人感到兴奋。人们只能看清女孩下半边脸,上半边则藏在巨大的机器头盔里。现在的她就像被固定在显微镜下的小虫。

  圆筒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噪音。女孩才因受声音的惊吓晕了过去,又马上被机器电醒。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后,她又一次挣扎了起来。

  「我能制止这一切……」海伦娜绝望地想着,「我能发动第二个引信摧毁这里的一切,现在就能。但是对不起,我不能为了你一个人放弃……」此时此刻,她正看着恐惧在女孩的双眼里徘徊。

  不一会儿后,它们不自然地翻到了上面。海伦娜知道那圆筒似的头盔里正在对她的头颅做着什么,而女孩的尖叫又一次开始了。

  尽管知道自己能终结她的苦难,但为了更多的同胞能免受地球入侵者的欺凌,海伦娜选择了忍耐——时候未到。等幕后黑手一出现,她就能造成更大的破坏。

  「对不起」海伦娜想,徒劳地试着用眼神传达自己对她的同情,尽管那姑娘完全沉浸在头盔中的小世界里。

  突然间,她的头发被拉进了头盔,好像上面有股吸力。此时,女孩的眼睛和动作中已经看不出痛苦了,恐惧接管了她的心理。显然她正为自己将来生活和心智担忧,这就是她唯一的念头。

  她的头发并未如海伦娜所想般从发根里被拽出来,它们只是一寸寸地溶解,好像落入强酸中的棉絮。

  椅中的女孩和海伦娜一样困惑于眼前的现象。她作为英仙星人的典型地金色秀发连同眉毛都慢慢地消失在了虚空中。围着额头的圆环迅速收拢,勒紧了她的头颅。

  机器还在咔嚓咔嚓地响着。

  海伦娜把目光移向两旁。鞑尔正在猥亵自己,女军人在他两旁讥笑,莱希婀则保持着岔开大腿的不雅姿势。

  此时,机器中女孩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几秒后,机器静了下来。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张大嘴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嘶哑得令人心寒。环松开了她的额头,圆柱体的机器也收回了顶部。

  她还在哭泣。

  海伦娜和此时则吸了口冷气。

  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女孩别扭的光头!

  原先的秀发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女孩的头皮上一根毛都找不到,她光秃秃的头皮在聚光灯下闪着亮光,肤色和别处一样,没有一丝破绽。

  一会儿后海伦娜才观察到了第二个变化,她注意到了女孩头颅上零星闪烁着的微小金属接口。它们和莱希婀的一样深深地扎根在了颅腔里。椅中的女孩尖叫着,这份惊恐仅仅出于初意识到自己的光头,此时的她显然未曾感觉出扎进脑袋的金属点。「这些洞穿颅骨的穿刺一定毫无痛苦」海伦娜想。

  而且它们周围的皮肤没有发炎,没有肿胀,没有疤痕,仅仅只是一些小小的金属点点缀在她赤裸的皮肤上。就是这样,虽说它们才刚被安上,看起来却似存在已久。

  疲倦的技术人员从控制台望向鞑尔。

  「把她洗干净,格式化成标准奴隶系统。」地球人说,「设置成标配性奴隶玩玩。」

  「放了她,你这变态人渣!」海伦娜怒吼道。

  而且鞑尔只是不屑地笑笑:「一会儿机器里就轮到你,就等这里的站长光临。」此时,技术人员按下了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钮。

  从椅子的背面伸出了几根弯曲的电缆,它们如同蛇吻一样伸向女孩头上的接口,额头中央的指示小点泛起了红光。细小的电弧连起了接口和电缆,接着嗒的一声,电缆像有磁性一样粘在了接口上。

  女孩用余光看到了那些「小蛇」正在爬上自己的身体,此时的她发出了目前为止最响亮的悲鸣,虽然这举动依旧是无谓的。

  无处可逃,电缆就这么硬生生接上了女孩的头。现在,她的大脑,通过深深扎在里面的接口和体外的电缆,直接连接上了那台邪恶装置。

  「别…」,海伦娜已被吓说不出话来。

  嗡嗡的电流声在机器中响起,女孩在恐惧和悲恸中张大了眼睛。她张大嘴发出了最后一声尖叫……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海伦娜绝望了。就她所见,女孩眼中的恐惧现在被另一种元素替代了——困惑。

  她的手臂和腿不再为抵抗外力的拘束而绷紧,呼吸减缓,困惑的表情也变成了一批茫然,接着是一片空白——女孩眼中灵气的亮光泯灭了。

  她的嘴无意识的裂着,唾液慢慢流了出来。

  这一切都令海伦娜作呕:刚才的可爱漂亮的女孩、飞船上幸福的小情侣,就成了这么一个植物人、一具丧失了所有心智与情感的空壳。

  身体还在,思想却消失无踪。

  她就这样,用粗鄙的地球人的话说,「格式化」了。

  更可怕的是,程序尚未终止:随着又一股能量涌过机器内部,女孩的脸上表现出了另一种可怕的表情——之所以说可怕,因为那表情是「快乐」!——喜悦、梦幻、并且安宁!

  就这么几秒的时间,可怜女孩的表情从一个极端变成另一个:从无助的恐惧和焦虑,到困惑,到一片空白,直到现在的平静与平和。

  现在,椅子上的女孩露出了第一次的微笑。

  那是发自真心的微笑,温暖并幸福。电缆离开了她的头颅缓缓缩回原处。技术人员解开了她的束缚。

  她像新生的小马驹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之后,在注意到房间里其他人时,她迅即惊叹地跪倒在地。她向鞑尔岔开大腿,用手托着乳房向他献好,因为他是这房里的最高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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